筆下文學 > 長生仙游陳長生 > 第一百八十四章:能記得蕓香,便足夠了

醉醺醺的唐明鏡在眾人的推嚷之下進了洞房。

酒宴下來,他已然醉的有些昏沉,走起路來都有些晃蕩。

在那婚床之上,新娘子頭上蓋著蓋頭,坐在那里已然等了許久。

唐明鏡坐在桌前喝了一杯茶水,晃了晃腦袋之后稍微清醒了幾分。

蓋頭下的新娘子抿了抿唇,心中有些焦急,她在害怕掀開蓋頭的那一刻,手攥著衣角,心跳個不停。

唐明鏡轉頭看向了婚床上的新娘子。

他不免有些拘謹,只因自己此前從未見真正過這位姑娘是何模樣,甚至連話都沒說過一句。

唐明鏡輕咳了兩聲,說道:“賓客較多,不免耽擱了會。”

新娘子低頭捏著手,不知該如何回答。

唐明鏡頓了一下道:“是不是,該掀蓋頭了?”

他見新娘子不說話,于是便說道:“你不說話,便當時默許了。”

唐明鏡伸出手來,拿起了一旁的喜秤。

卻在此時,新娘子伸出手來,攔下了他。

“怎么了?”唐明鏡問道。

新娘子說道:“唐公子與我不曾相識,甚至不曾見過,這婚事,亦是長輩指配,若是掀開蓋頭之后,唐公子覺得不愿意的話……”

“那今日之事,也可作罷,我回我的莊府,唐公子也可另娶他人。”

唐明鏡聽到這話愣了一下,問道:“你,并不愿意?”

“不是。”

新娘子道了一句,說道:“我是怕唐公子不愿意,總之,公子掀了蓋頭再做決斷吧。”

唐明鏡思索了一下,點頭答應了一聲。

“好。”

他拿著喜秤,慢慢挑起了新娘子的蓋頭,蓋頭之下的那副面容逐漸顯露出來,落入唐明鏡眼中。

醉酒的唐明鏡看著眼前人的模樣。

一點朱唇,膚凝如玉,在那眼角正有一點朱砂紅痣,瞧著可人。

不禁愣了一下,口中呢喃道:“竟比畫像上還要好看幾分……”

本是有些急促不安的莊氏愣了一下。

好看?

她抬起頭看向唐明鏡,問道:“公子莫不是醉了?”

唐明鏡說道:“若是你都不算好看,那世上女子還有幾位好看的?”

莊氏愣了愣,有些不敢相信道:“公子再仔細看看吧,我……”

唐明鏡聽著她這一番話心中不禁有些疑惑,問道:“你心中有何疑慮?”

莊氏伸出手來,指向側臉,說道:“我臉上的疤痕,公子看不見嗎?”

唐明鏡愣了一下,問道:“疤痕?何處來的疤痕?”

莊氏聽到這話頓了一下,她仍舊以為是唐明鏡醉酒眼花,故而伸手摸向了側臉。

“就是……”

可她的話還未說話,卻是再次愣住了。

指過之處,膚滑如玉……

莊氏連忙起身,拿起了桌上的銅鏡。

見那鏡中之人的面容時,她頓時就呆滯住了。

“怎么會……”

莊氏撫摸著自己的側臉,眼中盡是不敢相信。

唐明鏡這時也酒醒了過來。

他走上前去,問道:“你的側臉,原是有疤痕的?”

莊氏回神看向唐明鏡,她抿了抿唇,說道:“不敢隱瞞公子,前些年府上走水,一道燃著火的橫梁砸在了我的臉上,雖無大礙,但我卻也因此毀了容貌。”

“阿爹對外瞞下了這件事,幾次定親,對方見過我臉上的疤痕后,多是搖頭,而那些人忌憚我爹兩稅使的身份,也不曾將我毀容的事說出去,故而這么多年來,我仍舊不曾嫁人。”

唐明鏡聽后徹底酒醒了過來,說道:“那時我忙于生意,定親之事便只是口頭定下了,所以,所以……”

莊氏低頭道:“是我隱瞞了公子,公子若是覺得是我欺瞞了公子的話,此樁婚事也可作罷,我會回去與父親言明此事。”

“只是……”

她抬起頭,摸著自己的側臉,說道:“為何我這疤痕……”

“在我還不曾掀開蓋頭之前,你便已言明了此事,且還給了唐某選擇,在唐某這里,便不算是欺瞞,至于你這疤痕……”

唐明鏡說到這里,他不禁想到了拜堂敬茶時的一幕。

“可還記得那一抖茶水?”

莊氏頓了一下,回想起了白日里那位陳姓先生抖落的那一抖茶水。

她的眼眸瞪大,說道:“那位先生……”

唐明鏡伸出手來,將她牽起,說道:“此次乃是陳先生贈予你我的新婚之禮,不過你要切記,此事不可外傳,若有人問起,便說是名醫診治,至于陳先生……”

“往后,你慢慢會了解到的。”

此刻的莊氏心中有著喜悅,有著疑惑與好奇,一股腦的堆在一起,她甚至連話都快說不出來了。

唐明鏡笑道:“是不是該喚我一聲夫君了?”

莊氏聽到這話臉上頓時浮現出些許紅暈。

她低下頭,展露出那份女兒姿態。

“夫君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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眼瞧著喜宴便要結束,陳長生想想倒也不用麻煩打招呼。

以唐老爺的性子,估計到時候又得麻煩出門相送,還是讓這熱鬧慢慢下去為好。

蕓香似乎是看出了先生的意思,問道:“先生是要走了嗎?”

“嗯。”

陳長生說道:“仍有要事在身,不便久留。”

蕓香牽著紅錦,說道:“我送先生出府。”

陳長生起身看了一眼這熱鬧的宴席,到了這個時候,也逐漸有人散去了。

他起身往外走去,來到唐府門口。

蕓香牽著紅錦走在后面,她的目光始終都在先生的身上。

紅錦抬起頭看了一眼這位姐姐,心中也大概有了猜測。

“就到這吧。”陳長生說道。

蕓香微微點頭,問道:“先生此去,應當又是山高路遠,不知何時再見。”

陳長生說道:“不必等著陳某,或許某一日陳某便會再來,其實……”

“陳某來的時候想了許久,想著斷絕此樁緣分,可當我聽了你那一翻話,卻是忽然間發現,這樁緣分,并不是陳某說斷便能斷的。”

蕓香的執著,是陳長生也難以改變的。

如果說結局無法改變,那倒不如試著去接受,雖說命也艱難,但也不至于像竹柒那樣,苦等三百余年……

比起讓她惦記一生,倒不如給她留下些許念想。

這是陳長生唯一能做的了。

蕓香聽后笑了起來,可不自覺的,眼角卻又泛起了淚花。

“先生能記得蕓香,就足夠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