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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色沉寒,外間忽然秋雨敲窗聲。
魏紫困倦地打了個呵欠,忽然看見周顯霽坐到琴案后,修長的手指覆在琴弦上,隨著他撥弄彈奏,泠泠琴音與秋雨聲漸漸融為一體。
燭火幽微,男人側臉清雋英挺,低垂的睫羽遮住了瞳珠里的殺伐之氣。
魏紫合上書卷側耳聆聽。
周顯霽居然還會彈琴。
他似乎什么都會……
明明臥病在床那么多年,他竟然還能學會這么多東西。
魏紫看著他,不敢想象若是他當年不曾為救自己染上頑疾,如今又該是怎樣的光景。
周顯霽驚才絕艷,他的本事絕不亞于蕭鳳仙。
她正想著,余光忽然注意到窗外遠處燃起的火光。
火光聲里,又隱隱傳來兵戈鐵馬之音。
魏紫睡意全消,連忙踏出寢殿。
她站在廊廡下,隔著瀟瀟雨幕,清楚地看見了寄北宮外沖天而起的大火,廝殺聲由遠及近,沖散了夜雨帶來的寒涼,直叫人血脈賁張。
兵變!
她緊緊捏住手帕,水杏眼里染上了一抹緊張。
看了片刻,她轉身踏進殿內:“二殿下!”
寢殿里的琴音已經停歇。
魏紫進來的時候,看見周顯霽正在穿戴那副甲胄。
她連忙挽著裙裾上前,小心翼翼為他系上扣帶:“外面已經打了起來,卻不知現在是誰占據了上風。”
周顯霽垂眸看她。
她只及他肩頭高,細白嬌嫩的指尖輕撫過冰冷堅硬的銀白甲胄,男人和女人、柔軟與力量,在大殿的燈燭下形成了鮮明對比。
他伸出手,在這一刻很想摸摸她的腦袋,就像小時候那樣,可是伸出的手在半空僵了半晌,又終于還是默默放了下去。
他很清楚,她是小紫,卻不是他的小紫。
他要記得保持距離。
魏紫為他系好扣帶,又捧來帶有白纓的兜鍪。
周顯霽接過兜鍪,取下掛在墻上的彎刀和長槍,大步朝殿外走去。
魏紫緊隨其后,見他踏下廊廡的臺階,忍不住喚道:“二殿下!”
周顯霽自雨幕中回首。
魏紫眉尖輕蹙:“二殿下保重!”
周顯霽笑了笑:“放心。”
魏紫孤零零站在廊下。
宮燈搖曳,夜風吹拂起她的裙裾和披帛,幾絲夜雨沾濕了她的鬢發。
“娘娘!”青橘提著燈籠飛奔過來,把帶來的斗篷裹在她的肩頭,“殿下安排了一支精銳,護送您從密道前往容貴妃居住的摘月宮,殿下說那里是整個上京最安全的地方!”
魏紫緊了緊斗篷,最后望了一眼雨幕,心情沉重地點了點頭。
摘月宮燈火通明。
魏紫過來的時候,容貴妃容月嵐已經命人預備了一桌花糕點心。
歲月從不敗美人,即使年近四十,容月嵐仍是雍容美麗的模樣。
魏紫福身行禮:“多謝娘娘收留。”
容月嵐笑著給魏紫斟了一杯花茶:“擔心霽兒嗎?”
<div class="contentadv"> 魏紫抿了抿唇瓣:“豈有不擔心的道理?”
“他的母妃還活著的時候,是宮里唯一和本宮說得上話的人。”容月嵐在她對面坐了,又將一盤精致的花糕往她面前推了推,“可惜,他母妃走得早。”
即使坐在摘月宮,魏紫也隱約能聽見廝殺聲。
她穩了穩心神,問道:“我知道二殿下的生母是草原上最美貌的公主,聽聞在女子里面,她的馬術和騎射功夫很是了得。卻不知她是怎么亡故的?”
容月嵐眼神暗了暗:“草原上最烈性、最自由的鷹隼,是不能囚禁在鳥籠里的。否則,會死。”
魏紫端著茶盞的手慢慢收緊。
后宮的院墻太高了。
高到生活在這里的人,只能看見四四方方的天空。
二殿下的母親,回不到生養她的草原,她是被這座皇宮和這座皇宮的主人活生生吃掉的。
“不過……”容月嵐收斂了悲傷的情緒,重又笑吟吟望向魏紫,“以我對她的了解,她若知道霽兒娶了你這樣的姑娘,大約會很開心。霽兒是很好的孩子,他尚且自顧不暇,可是這些年每逢年節,他仍然會派人前來問候我。小紫,你嫁給他,他不會委屈你的。我記得你們小時候就玩到了一起,如今你嫁進寄北宮,真是天賜良緣。”